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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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8 章
現世時間，上午十三點二十七將近兩個小時。
籠罩在京都的黑暗更深了，而街道上的混亂依舊在上演著。
鶴丸國永在京都大街上快速奔跑著，手上的動作越發的利落果斷。
揮刀落下，將想要襲擊人類的兩個妖怪攔腰斬斷，他一把抱起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小孩朝四周張望了一下，很快找到了附近還在堅持對抗妖怪和引導民眾前往避難結界的陰陽師弟子們。
鶴丸抱著孩子疾步過去，在對方一臉懵逼下一把將孩子塞到了對方懷裏。
“你是——沈月大人身邊的付喪神？”身為花開院家的弟子對方很快認出了他的身份。
鶴丸有些詫異：“你認得我？那好說，這孩子是我剛救下來的，現在就交給你了。”說著他轉身又匆忙離開了，還順手解決了幾只在路上游蕩的妖怪。
鶴丸國永在那天接到沈月的吩咐後便連夜離開了京都前往東京，他先後去了奴良組和浦原商店，直到今早淩晨才匆匆趕回了京都。
原本他打算先回花開院家匯報情況，然而在半路上他忽然發現了所有行動的蘆屋家，偷偷跟了上去來到其中一座別墅，隨之別墅中突然升起一道刺眼的白光，等他反應過來時黑色的結界已經將京都籠罩起來，濃郁的妖氣瞬間從別墅內彌漫開，成千上百只妖怪蜂擁而出。
他很快反應過來這是蘆屋道滿要行動了，也顧不上回花開院家他很快就投入到跟妖怪們的廝殺中，一直到現在。
關於沈月失聯三天的事情他早之前已經從別的弟子口中聽說了，說完全不擔心那是假的，但是更多的他還是堅信他家主公有著自己的打算，而他剛從浦原商店那取回來的東西就是她的後路。
想到這他不自覺停下疾奔的腳步，伸手從袖中拿出對刀劍付喪神而言十分熟悉的銀質懷表。
這是每座本丸都擁有的時空轉換器，一般用於在狐之助沒跟隨隊伍出陣時啟動回本丸。但他手上的這塊是不同的，這是他從浦原商店取回來經過浦原喜助改造後的時空轉換器。
改造轉換器的想法來源於當初沈月在萬葉櫻回憶裏看到桐音使用改造後的轉換器自由地來回穿梭歷史，再加上狐之助當初拿著升級後的轉換器直接將她定位送到時空夾縫中甲001的所在地。
思慮再三，她還是拿著轉換器去拜托浦原喜助。
改造轉換器需要時間，即使沈月早在半個月前就將轉換器交給了浦原喜助，但鶴丸前去取回時還是等到了昨晚才將改造完成的轉換器取回連夜趕了回來。
在鶴丸離開花開院家前沈月交代過他，如果她真的中了敵人的陷阱那他便要隨身佩戴好這個轉換器，然後等待她的呼應。
也不知道還要等多久呢？忍不住一邊輕嘆了口氣一邊重新將懷表緊緊握在掌心，他再次奔跑了起來。
忽然，像是察覺到了什麽，他猛地停下了腳步，微微皺起眉看著眼前道路盡頭拐角處。
不多時，一道熟悉的身影緩緩地那頭走出，少女清秀的眉目與嘴角莞爾的笑容喚醒記憶深處的噩夢，鶴丸明顯感覺到體內原本平息已久的暗墮氣息在那瞬間似乎不安分的躁動了起來。
“鶴丸，好久不見。”少女將發絲撩入耳後溫和地說著，一如初見時那般青澀美好。
鶴丸沒有回話。
與那雙看似溫柔的眼睛對視了兩秒，在這短短兩秒裏他腦海中閃過許多畫面與情緒，澎湃洶湧的負面情感不斷撞擊著他的胸膛試圖尋找沖出牢籠的突破口，讓他下意識擡手想要拔刀。
就在這時，帶著些燙意的溫度在掌心中忽然升起，鶴丸國永楞了楞，理智在那瞬間回籠。
主公！
他立刻將懷表捧在手心，原本冰涼的金屬材質在此時散發出燙人的溫度和淡淡銀色的光芒，代表著懷表另一方的持有者在呼喚他。
蘆屋瑠姬見狀本能察覺到不對勁，就在她想沖上去搶下那塊懷表時鶴丸的動作比她還快。
幾乎不帶任何猶豫，鶴丸將自身的靈力聚集在掌心註入到懷表中，原本微弱的銀光驟然乍開，刺眼的光芒讓蘆屋瑠姬不得不頓住前進的腳步。
被註入靈力的懷表仿佛被註入了生命，鶴丸感覺到手心的溫度愈加的滾燙，隨著如同心臟跳動“咚——”的一聲。
銀光隨著震動如水紋那般一圈圈向外擴散開，一抹黑色在光芒中閃現，少女柔順烏黑的馬尾在空中紛飛，純白的身影就此被勾勒出來。
在對上那雙雪青色的眸子瞬間，鶴丸朝她揚起了笑容：
“主公，歡迎回來。”
沈月雙足翩然落地，她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被她抱在懷裏的少女已經驚呼出聲。
“居然真的出來了？！”
花開院柚羅被沈月以公主抱的姿勢抱著，她只看見銀色的光芒一閃而過，眼前的場景就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沈月低頭看了她一眼，將她放下。
“這到底是……怎麽做到的？”柚羅一臉不可置信，她還想問些什麽但註意力很快被周圍的情況給吸引了過去。
混亂的街道、無處不在濃烈的妖氣、從遠處傳來強大到震懾人心的力量。
柚羅心下一緊，很快意識到城裏到底正在經歷怎樣的事。
“我們回來晚了嗎？”少女稚嫩的臉上染上幾分緊張與自責。
“晚些了，但不算太晚。”沈月快速巡視了周圍一圈，然後在方才蘆屋瑠姬出現的拐角處頓了頓，那裏並見任何身影。
她轉頭看向鶴丸。
“如主公所想，剛才我確實碰見到蘆屋瑠姬了，看她的樣子似乎是特意循著我氣息找來的。”鶴丸聳了聳肩答道，隨後語氣中又帶著些遺憾：“不過剛才趁著我們不註意被她跑掉了，怕不是要回去蘆屋道滿那通風報信了。”
“什麽？蘆屋瑠姬剛才居然在這裏嗎？”鶴丸的話讓柚羅忍不住擔憂起來：“被蘆屋道滿知道我們從結界裏出來是不是就失去先機了？要追上去攔住蘆屋瑠姬嗎？”
沈月也在思考著這個問題，但最後她還是搖了搖頭：
“不用，只要趕在她之前到那就不算失去先機。柚羅，按照我們在結界內說好的，你現在和鶴丸立刻回花開院家布陣，三十分鐘夠嗎？三十分鐘後我會利用置換裝置將蘆屋道滿一起傳送過去。”
“夠！”這次柚羅回答的斬釘截鐵。
在結界裏的三天她雖然沒能學到破開“縛言結界”的辦法，但卻掌握了1080念珠的使用方法。
沈月的野心比他們任何人都大，對於蘆屋道滿她想要的並不緊緊是封印，更多的是完全殺死對方讓對方再也無法覆活回到現世。
她從一開始就預料到了自己或許會被敵人拌住，也早就準備好了後手能夠保證自己在最後關頭趕回京都，而這中間的時間她則當做賭註全壓在了柚羅身上——賭她在這短短幾天裏能完全掌握1080念珠的使用方法。
只要柚羅能完全掌握1080念珠的方法，沈月便有辦法徹底殺死蘆屋道滿。
想到這柚羅臉上的神情越發的堅定，絕對不能辜負了沈月對她的信任！
與兩人兵分兩路，沈月不敢懈怠朝著與花開院家相反的方向瞬步趕去。
她如今所在的地方與蘆屋道滿的所在地隔著大半個城市，使用瞬步雖然無需靈力，但是這個距離對她而言大概要消耗不少的體力。不過眼下也顧不上這些了，蘆屋瑠姬比他們先離開不短的時間，只有使用瞬步才能趕在她之前先抵達目的地。
隨著越來越接近戰場中心，在混亂的妖氣中沈月也愈加清晰地感知到了奴良組妖怪們的妖氣，滑瓢與陸生的妖氣在其中尤為明顯，然後便是……蘆屋道滿的。
蘆屋道滿的力量並不是純粹的妖力，通過二次覆活之術由人類孕育出來的他成為了即是人類又是式神的存在，但無需質疑的是，他如今擁有著的這份力量對滑瓢和陸生而言有著絕對性的壓制與震懾力。
深刻意識到這點後沈月的心微微沈了下去，腳下的速度又提高了幾分。
另一邊，如沈月所想，在與蘆屋道滿的戰鬥中奴良爺孫倆正處於下風。
周圍一片幾乎已經沒有完整的建築了，而連綿不斷的攻擊依然在地面不斷地炸開。煙火塵囂中，兩道身影忽然閃過從中飛出，帶著些許狼狽在地面向後滑行了數米才終於停了下來。
這兩人正是奴良滑瓢和奴良陸生。
“這家夥的招式也太詭異了。”在幾次嘗試近身攻擊都失敗後讓陸生有些忍不住煩躁起來：“是空間相關的術嗎？”
滑瓢沒有說話，只是微微皺起眉看著空中的身影，他也抓不準對方的能力到底是什麽，但也或許是比空間術更為覆雜的東西。
“陸生少爺！”解決了自己的敵人，雪女冰麗輕盈地落到陸生的身邊：“請讓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陸生很快明白了冰麗的意思：“那便為我釋放你的畏吧。”
“我來掩護你們兩個。”
見陸生與冰麗發動了鬼纏，滑瓢迅速與陸生交換了手中的刀將彌彌切丸交到陸生手中，然後再次發動鏡花水月朝著蘆屋道滿的方向襲去。
蘆屋道滿仍然淩駕在半空之上，對於幾人的攻擊他根本不放在眼裏，但是這幾輪下來他已經感到了厭倦，畢竟他還稍微期待過對方會使出怎樣有趣的招式呢。
“真是無趣，那麽熱身已經結束了，你們可以去死了。”
擡起手輕易地就擋下了奴良滑瓢的攻擊，他知道奴良陸生在上方，不緊不慢地也擡起另一只手。
忽然，像是察覺到了什麽蘆屋道滿的動作就這樣頓住了，強烈的殺氣與熟悉的靈力就這樣在原本應當空無一人的身後閃現。
這個既熟悉又痛恨的靈力讓蘆屋道滿的身體本能反應快過腦海中的思緒，等他意識到時他已經轉過身用另一只手擋住了來自原本後背的攻擊，血紅的瞳孔與那雙清冷的紫眸就此對上。
與此同時，終於抓住機會的奴良陸生已然來到蘆屋道滿的上方，手中的彌彌切丸被註入屬於冰麗的妖力表面被覆蓋上了一層薄冰正散發著陣陣寒氣，朝著蘆屋道滿的頭顱精準的揮下。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彌彌切丸即將觸碰到男人的那一剎那，對流風十分敏銳的沈月在那瞬間就察覺到不對勁。
時間仿佛被按了暫停鍵就此停住，然後在她一個恍惚之間，只見原本已經快要成功落下的彌彌切丸不知什麽時候又回到了最初的揮出狀態，就連陸生的位置也回到他剛現身的位置。
這是——
在沈月完全回過神時蘆屋道滿已經將身前的滑瓢震飛，他舉起雙指輕而易舉地夾住了來自上方的彌彌切丸，然後稍微用力。
隨著“哢擦”一聲細微的聲響，那振從六百年前傳承至今的彌彌切丸竟就這樣攔腰折斷。
陸生震驚地瞪大了雙眼，眼看著蘆屋道滿下一步的動作準備把斷刀插進陸生的胸口沈月果斷放棄攻擊使用瞬步迅速將陸生救了下來。
重新回到地面滑瓢的附近，直到將陸生放下，險些喪命的少年似乎才回過神來：“沈月？！”
“陸生少爺！”
解除了鬼纏後冰麗連忙撲倒陸生緊張地打量了一番，確定對方沒有事後才松了口氣，一臉感激地看向沈月。
“幸好有沈月大人及時出現。”
“哈哈哈，倒是很符合英雄都是在緊要關頭出現的定律。”滑瓢甩了甩刀朝著他們走了過來。
沈月快速打量了一眼對方身上的傷勢，確定問題不大後才對上那雙略帶調侃的金色眼睛。
“你察覺到了嗎？”無視了他的調侃，她直入主題發問。
滑瓢臉上的神情也隨之認真了起來：“啊，終於搞明白了，是時間控制吧，真是麻煩的能力。”
“原來如此。”聽自家爺爺這麽一說陸生也終於反應過來之前感覺到的那種微妙的違和感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之前他們幾次嘗試想要近身對方卻發現每次都在接近之際一個晃神就突然又拉開了距離，原本他還以為對方是使用了空間術之類的能力，現在想來或許是因為之前蘆屋道滿回溯的時間太短所以和爺爺才一時間都沒能察覺出來其中的問題，直到沈月出手。
沈月的出現給蘆屋道滿帶來的危機感讓他下意識回溯了更長的時間來做出反應，以至於違和感和割裂感加重，自然也就能察覺到對方的能力了。
“我就知道你不會那麽容易就被困住。”
對於沈月的出現蘆屋道滿一點都不感到意外，畢竟他從來都沒想過單憑那個結界就能解決掉她，能夠成功將她拖到自己順利出生就已經算是他的勝利了。
“雖然不知道你用了什麽辦法在不打破結界的前提下出來的，但還是覺得有點遺憾呢，你沒能殺掉花開院那位小姑娘。”
聞言沈月涼涼地掃了他一眼：“你還真以為自己很了解人性？還是說你以為你很了解我？”
“也是，你的行動總是不會如我所願。”蘆屋道滿平靜地說著，雙手交叉環胸：“不過這一次是我贏了，你沒能阻止得了我。如何？輸的滋味。”
“輸？”沈月臉上忍不住揚起一抹嘲諷地笑容：“你和我之間的戰鬥還沒開始就擅自認為我輸了，到底誰給你的自信？就憑你那沒法對我生效的時間操控術？”
按理來說方才的情況她應該隨著時間的倒流回到用瞬步閃現到他身後之前，然而滑瓢和陸生的位置都發生了回溯只有她依然保持著同樣被他擋住攻擊的姿勢，這就足以說明當時的她並沒有受到時間倒流的影響。
蘆屋道滿忍不住蹙起了眉，看來剛才並不是他的錯覺。
在地獄裏好不容易獲取的能力居然又被這女人給克制了嗎？他臉色沈了下有些不甘地想著，然而只維持了短短幾秒，在分析出其中的原因後他很快又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看來的確如此，畢竟你本身的存在這麽特殊，我的這份力量沒能在你身上生效倒也不意外。”
沈月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我知道哦，關於你的秘密。”回視著那雙冰冷的紫眸他笑得一臉得意：“當年大江山一戰檢非違使對你的態讓我產生了疑慮，在地獄的這些年裏我也一直在調查著你的事情。當然，在這件事情上瑠姬也出了很大一份力，畢竟審神者的身份真是好用啊，在一次次回溯歷史中終於追蹤到了其中的蛛絲馬跡。但我真的沒想到啊，你的身份會給我帶來那麽大的驚喜。”
說到這他臉上的譏諷越發得明顯：“其實你和我也沒什麽不同，我為了追求永生而跨越時間的存在，而你——沈月，你本身就是違背時空法則茍活下來的存在，你又有什麽資格來討伐我？”
“雖然不知道你怎麽活到現在的，但是……”一陣陣壓低的笑聲在他喉間發出，帶著前所未有的愉悅：“也就到此為止了，就算我今天不殺你你也活不久了吧，那倒不如死在我手裏更痛快，你說是不是？”
“餵，你說夠了嗎？”
少年低沈隱忍著怒意的聲音從中插了進去，奴良陸生舉起只剩下下半的彌彌切丸直直指向空中的身影，猩紅的眼睛裏席卷著狂風暴雨。
“雖然不知道你說的什麽違背時空法則，但我要反駁你一句話，她和你不一樣，準確來說，就你也配合她相提並論？笑話。”
“哦？”被嘲諷了一頓蘆屋道滿並沒有生氣，他饒有興趣地掃了他一眼，嘴角的笑容顯得意味深長：“你們不是她一向視為摯友的存在嗎，居然絲毫都沒透露給你們聽嗎？那麽我倒是不介意代勞告知你們——”
“我沒興趣聽。”陸生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既然是沈月的秘密作為他的好友那麽我自然尊重她的意願，並不需要你這種人來告訴我們。”
“哈哈哈哈哈，陸生，說得好！”滑瓢走上前拍了拍自家孫子的肩膀，語氣中滿是欣慰：“果然是長大了啊，不枉費當年我那麽努力帶著小沈月來跟你交朋友，小沈月你說是吧？”
被點名的人絲毫沒受到敵人話語的攻擊和友人調侃的自覺，她反而煞有其事地托腮認真思考了片刻，然後她一臉認同地點了下頭：
“確實如此，陸生果然是很有趣的夥伴。謝了，滑瓢。”
“不客氣不客氣。”
“……”看著就連冰麗也忍不住用袖子掩嘴偷笑，陸生內心的憤怒就像被紮了一針的氣球，瞬間全洩氣了。
“我說你們幾個——”到底能不能認真對待一下他的憤怒和現場的氣氛啊！
冰麗果斷認錯：“抱歉抱歉陸生少爺，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嘴角的弧度倒是放下去啊。
蘆屋道滿冷眼看著幾人之間和諧的氛圍絲毫沒有被冷落的不滿，只有涼涼的譏諷。
“真是無聊的情感。”
人死了便是死了，友情也好，親情也好，成就也好，甚至窮究一生所獲得的力量也好都會隨著肉體的死亡而消散，所以他才果斷斬斷了與他有著不同理念的安倍晴明的情誼，舍棄了身為人類名為“善”的情感，以此追求靈魂的永生，不死不滅！
他擡眸掃過眼前的場景，恐懼的人類，自由的妖怪，混亂的世道，他所追求與向往的世界正在實現，一個充滿恐懼、怨恨、絕望的世界，而他則是立於這個世界頂端的人！而在這之前……
“很遺憾，你拒絕了我對你唯一僅有的大發慈悲。”他的目光緩緩落到下方少女的身上：“既然如此那我們也是時候清算這一千多年來你我之間的仇怨了。”
“沈月。”還沒來得及回應就被突然插進來的聲音給打斷了，沈月看過去，只見兩個高大的身影朝著她的方向趕來。
她稍微思考了一下判斷出對方的身份，隨即明白他們的想法。
“放心，既然我說會安全帶她回來自然就能做到，花開院本宅那邊需要她所以我讓她和鶴丸先回花開院家布陣了。”她直接回答道，然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麽停頓了片刻。
“你們兩個也回花開院家，蘆屋瑠姬原本也是朝著這個方向趕來的，不過這麽長時間過去了她還沒出現恐怕是改道去了花開院家。”
蘆屋瑠姬？聽到這個名字龍二的眼神一凝，就是她那個把柚羅綁走的人，那確實是要好好的“感謝”她呢，畢竟他的妹妹只能被他欺負！
“我知道了。”他看了蘆屋道滿一眼：“那這裏就交給你們了。”
“嗯。”
目送著兩人再次匆匆離開，她將註意力重新放回蘆屋道滿身上。
“你說的對。”她輕笑了一聲：“是時候要清算這狗屎的宿命了。”
她與蘆屋道滿之間的恩怨並非命中註定的，但在桐音的幹涉下兩人從平安時代至今糾纏了上千年，如今早已成為了彼此之間無法逃離的宿命。
他死，她才能活。
她死，他才能活。
沈月討厭這種被命運操控的感覺，討厭當英雄和背負拯救世界這樣重要的責任，可是討厭並不代表她會去逃避屬於自己的責任，她比誰都明白事到如今她在這場戰鬥中的地位早已重要到能決定這個世界命運的地步。
街上的慘狀歷歷在目，普通民眾的嘶喊聲似乎還在耳邊回蕩，這些都在無形中刺激與影響著她的心態與情緒。
要贏，必須贏！不僅僅是為了自己。她如此告訴自己。
蘆屋道滿操控時間的能力雖然有些棘手，但是這個能力出乎意料對她無法生效，如果解放全神力拼盡全力的話對她來說殺掉蘆屋道滿並不是做不到的事情。
但是，殺掉蘆屋道滿從來不是她的目的，甚至封印對她來說也只是備選方案，她的目的由始至終只有一個，那就是徹徹底底、從靈魂上抹殺並終止掉他上千年的輪回。
在心裏大概預估了一下時間，她轉頭看向身邊的兩人：“二十分鐘，我們要在這二十分鐘裏拖住並削弱他的實力，然後在最後時刻制造機會由我靠近他並將他帶到花開院家實行最後的封印。”
她簡單地向兩人說明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和計劃，聽後滑瓢和陸生兩人對視了一眼，然後不約而同地輕笑出聲。
“果然是小沈月會做的事。”滑瓢微微感嘆了一聲，將之前從陸生那換來的打刀霸氣地抗上肩：“這可是久違了幾百年的再次並肩作戰呢，我沒問題。”
陸生拍了拍身上的灰，也學著滑瓢的動作將只剩下一半的彌彌切丸抗在肩上站到了她身前。
“我也沒問題，那就一起上了。”
有個懂黑科技的師父真方便，浦原喜助真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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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世時間，上午十三點二十七將近兩個小時。
籠罩在京都的黑暗更深了，而街道上的混亂依舊在上演著。
鶴丸國永在京都大街上快速奔跑著，手上的動作越發的利落果斷。
揮刀落下，將想要襲擊人類的兩個妖怪攔腰斬斷，他一把抱起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小孩朝四周張望了一下，很快找到了附近還在堅持對抗妖怪和引導民眾前往避難結界的陰陽師弟子們。
鶴丸抱著孩子疾步過去，在對方一臉懵逼下一把將孩子塞到了對方懷裏。
“你是——沈月大人身邊的付喪神？”身為花開院家的弟子對方很快認出了他的身份。
鶴丸有些詫異：“你認得我？那好說，這孩子是我剛救下來的，現在就交給你了。”說著他轉身又匆忙離開了，還順手解決了幾只在路上游蕩的妖怪。
鶴丸國永在那天接到沈月的吩咐後便連夜離開了京都前往東京，他先後去了奴良組和浦原商店，直到今早淩晨才匆匆趕回了京都。
原本他打算先回花開院家匯報情況，然而在半路上他忽然發現了所有行動的蘆屋家，偷偷跟了上去來到其中一座別墅，隨之別墅中突然升起一道刺眼的白光，等他反應過來時黑色的結界已經將京都籠罩起來，濃郁的妖氣瞬間從別墅內彌漫開，成千上百只妖怪蜂擁而出。
他很快反應過來這是蘆屋道滿要行動了，也顧不上回花開院家他很快就投入到跟妖怪們的廝殺中，一直到現在。
關於沈月失聯三天的事情他早之前已經從別的弟子口中聽說了，說完全不擔心那是假的，但是更多的他還是堅信他家主公有著自己的打算，而他剛從浦原商店那取回來的東西就是她的後路。
想到這他不自覺停下疾奔的腳步，伸手從袖中拿出對刀劍付喪神而言十分熟悉的銀質懷表。
這是每座本丸都擁有的時空轉換器，一般用於在狐之助沒跟隨隊伍出陣時啟動回本丸。但他手上的這塊是不同的，這是他從浦原商店取回來經過浦原喜助改造後的時空轉換器。
改造轉換器的想法來源於當初沈月在萬葉櫻回憶裏看到桐音使用改造後的轉換器自由地來回穿梭歷史，再加上狐之助當初拿著升級後的轉換器直接將她定位送到時空夾縫中甲001的所在地。
思慮再三，她還是拿著轉換器去拜托浦原喜助。
改造轉換器需要時間，即使沈月早在半個月前就將轉換器交給了浦原喜助，但鶴丸前去取回時還是等到了昨晚才將改造完成的轉換器取回連夜趕了回來。
在鶴丸離開花開院家前沈月交代過他，如果她真的中了敵人的陷阱那他便要隨身佩戴好這個轉換器，然後等待她的呼應。
也不知道還要等多久呢？忍不住一邊輕嘆了口氣一邊重新將懷表緊緊握在掌心，他再次奔跑了起來。
忽然，像是察覺到了什麽，他猛地停下了腳步，微微皺起眉看著眼前道路盡頭拐角處。
不多時，一道熟悉的身影緩緩地那頭走出，少女清秀的眉目與嘴角莞爾的笑容喚醒記憶深處的噩夢，鶴丸明顯感覺到體內原本平息已久的暗墮氣息在那瞬間似乎不安分的躁動了起來。
“鶴丸，好久不見。”少女將發絲撩入耳後溫和地說著，一如初見時那般青澀美好。
鶴丸沒有回話。
與那雙看似溫柔的眼睛對視了兩秒，在這短短兩秒裏他腦海中閃過許多畫面與情緒，澎湃洶湧的負面情感不斷撞擊著他的胸膛試圖尋找沖出牢籠的突破口，讓他下意識擡手想要拔刀。
就在這時，帶著些燙意的溫度在掌心中忽然升起，鶴丸國永楞了楞，理智在那瞬間回籠。
主公！
他立刻將懷表捧在手心，原本冰涼的金屬材質在此時散發出燙人的溫度和淡淡銀色的光芒，代表著懷表另一方的持有者在呼喚他。
蘆屋瑠姬見狀本能察覺到不對勁，就在她想沖上去搶下那塊懷表時鶴丸的動作比她還快。
幾乎不帶任何猶豫，鶴丸將自身的靈力聚集在掌心註入到懷表中，原本微弱的銀光驟然乍開，刺眼的光芒讓蘆屋瑠姬不得不頓住前進的腳步。
被註入靈力的懷表仿佛被註入了生命，鶴丸感覺到手心的溫度愈加的滾燙，隨著如同心臟跳動“咚——”的一聲。
銀光隨著震動如水紋那般一圈圈向外擴散開，一抹黑色在光芒中閃現，少女柔順烏黑的馬尾在空中紛飛，純白的身影就此被勾勒出來。
在對上那雙雪青色的眸子瞬間，鶴丸朝她揚起了笑容：
“主公，歡迎回來。”
沈月雙足翩然落地，她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被她抱在懷裏的少女已經驚呼出聲。
“居然真的出來了？！”
花開院柚羅被沈月以公主抱的姿勢抱著，她只看見銀色的光芒一閃而過，眼前的場景就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沈月低頭看了她一眼，將她放下。
“這到底是……怎麽做到的？”柚羅一臉不可置信，她還想問些什麽但註意力很快被周圍的情況給吸引了過去。
混亂的街道、無處不在濃烈的妖氣、從遠處傳來強大到震懾人心的力量。
柚羅心下一緊，很快意識到城裏到底正在經歷怎樣的事。
“我們回來晚了嗎？”少女稚嫩的臉上染上幾分緊張與自責。
“晚些了，但不算太晚。”沈月快速巡視了周圍一圈，然後在方才蘆屋瑠姬出現的拐角處頓了頓，那裏並見任何身影。
她轉頭看向鶴丸。
“如主公所想，剛才我確實碰見到蘆屋瑠姬了，看她的樣子似乎是特意循著我氣息找來的。”鶴丸聳了聳肩答道，隨後語氣中又帶著些遺憾：“不過剛才趁著我們不註意被她跑掉了，怕不是要回去蘆屋道滿那通風報信了。”
“什麽？蘆屋瑠姬剛才居然在這裏嗎？”鶴丸的話讓柚羅忍不住擔憂起來：“被蘆屋道滿知道我們從結界裏出來是不是就失去先機了？要追上去攔住蘆屋瑠姬嗎？”
沈月也在思考著這個問題，但最後她還是搖了搖頭：
“不用，只要趕在她之前到那就不算失去先機。柚羅，按照我們在結界內說好的，你現在和鶴丸立刻回花開院家布陣，三十分鐘夠嗎？三十分鐘後我會利用置換裝置將蘆屋道滿一起傳送過去。”
“夠！”這次柚羅回答的斬釘截鐵。
在結界裏的三天她雖然沒能學到破開“縛言結界”的辦法，但卻掌握了1080念珠的使用方法。
沈月的野心比他們任何人都大，對於蘆屋道滿她想要的並不緊緊是封印，更多的是完全殺死對方讓對方再也無法覆活回到現世。
她從一開始就預料到了自己或許會被敵人拌住，也早就準備好了後手能夠保證自己在最後關頭趕回京都，而這中間的時間她則當做賭註全壓在了柚羅身上——賭她在這短短幾天裏能完全掌握1080念珠的使用方法。
只要柚羅能完全掌握1080念珠的方法，沈月便有辦法徹底殺死蘆屋道滿。
想到這柚羅臉上的神情越發的堅定，絕對不能辜負了沈月對她的信任！
與兩人兵分兩路，沈月不敢懈怠朝著與花開院家相反的方向瞬步趕去。
她如今所在的地方與蘆屋道滿的所在地隔著大半個城市，使用瞬步雖然無需靈力，但是這個距離對她而言大概要消耗不少的體力。不過眼下也顧不上這些了，蘆屋瑠姬比他們先離開不短的時間，只有使用瞬步才能趕在她之前先抵達目的地。
隨著越來越接近戰場中心，在混亂的妖氣中沈月也愈加清晰地感知到了奴良組妖怪們的妖氣，滑瓢與陸生的妖氣在其中尤為明顯，然後便是……蘆屋道滿的。
蘆屋道滿的力量並不是純粹的妖力，通過二次覆活之術由人類孕育出來的他成為了即是人類又是式神的存在，但無需質疑的是，他如今擁有著的這份力量對滑瓢和陸生而言有著絕對性的壓制與震懾力。
深刻意識到這點後沈月的心微微沈了下去，腳下的速度又提高了幾分。
另一邊，如沈月所想，在與蘆屋道滿的戰鬥中奴良爺孫倆正處於下風。
周圍一片幾乎已經沒有完整的建築了，而連綿不斷的攻擊依然在地面不斷地炸開。煙火塵囂中，兩道身影忽然閃過從中飛出，帶著些許狼狽在地面向後滑行了數米才終於停了下來。
這兩人正是奴良滑瓢和奴良陸生。
“這家夥的招式也太詭異了。”在幾次嘗試近身攻擊都失敗後讓陸生有些忍不住煩躁起來：“是空間相關的術嗎？”
滑瓢沒有說話，只是微微皺起眉看著空中的身影，他也抓不準對方的能力到底是什麽，但也或許是比空間術更為覆雜的東西。
“陸生少爺！”解決了自己的敵人，雪女冰麗輕盈地落到陸生的身邊：“請讓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陸生很快明白了冰麗的意思：“那便為我釋放你的畏吧。”
“我來掩護你們兩個。”
見陸生與冰麗發動了鬼纏，滑瓢迅速與陸生交換了手中的刀將彌彌切丸交到陸生手中，然後再次發動鏡花水月朝著蘆屋道滿的方向襲去。
蘆屋道滿仍然淩駕在半空之上，對於幾人的攻擊他根本不放在眼裏，但是這幾輪下來他已經感到了厭倦，畢竟他還稍微期待過對方會使出怎樣有趣的招式呢。
“真是無趣，那麽熱身已經結束了，你們可以去死了。”
擡起手輕易地就擋下了奴良滑瓢的攻擊，他知道奴良陸生在上方，不緊不慢地也擡起另一只手。
忽然，像是察覺到了什麽蘆屋道滿的動作就這樣頓住了，強烈的殺氣與熟悉的靈力就這樣在原本應當空無一人的身後閃現。
這個既熟悉又痛恨的靈力讓蘆屋道滿的身體本能反應快過腦海中的思緒，等他意識到時他已經轉過身用另一只手擋住了來自原本後背的攻擊，血紅的瞳孔與那雙清冷的紫眸就此對上。
與此同時，終於抓住機會的奴良陸生已然來到蘆屋道滿的上方，手中的彌彌切丸被註入屬於冰麗的妖力表面被覆蓋上了一層薄冰正散發著陣陣寒氣，朝著蘆屋道滿的頭顱精準的揮下。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彌彌切丸即將觸碰到男人的那一剎那，對流風十分敏銳的沈月在那瞬間就察覺到不對勁。
時間仿佛被按了暫停鍵就此停住，然後在她一個恍惚之間，只見原本已經快要成功落下的彌彌切丸不知什麽時候又回到了最初的揮出狀態，就連陸生的位置也回到他剛現身的位置。
這是——
在沈月完全回過神時蘆屋道滿已經將身前的滑瓢震飛，他舉起雙指輕而易舉地夾住了來自上方的彌彌切丸，然後稍微用力。
隨著“哢擦”一聲細微的聲響，那振從六百年前傳承至今的彌彌切丸竟就這樣攔腰折斷。
陸生震驚地瞪大了雙眼，眼看著蘆屋道滿下一步的動作準備把斷刀插進陸生的胸口沈月果斷放棄攻擊使用瞬步迅速將陸生救了下來。
重新回到地面滑瓢的附近，直到將陸生放下，險些喪命的少年似乎才回過神來：“沈月？！”
“陸生少爺！”
解除了鬼纏後冰麗連忙撲倒陸生緊張地打量了一番，確定對方沒有事後才松了口氣，一臉感激地看向沈月。
“幸好有沈月大人及時出現。”
“哈哈哈，倒是很符合英雄都是在緊要關頭出現的定律。”滑瓢甩了甩刀朝著他們走了過來。
沈月快速打量了一眼對方身上的傷勢，確定問題不大後才對上那雙略帶調侃的金色眼睛。
“你察覺到了嗎？”無視了他的調侃，她直入主題發問。
滑瓢臉上的神情也隨之認真了起來：“啊，終於搞明白了，是時間控制吧，真是麻煩的能力。”
“原來如此。”聽自家爺爺這麽一說陸生也終於反應過來之前感覺到的那種微妙的違和感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之前他們幾次嘗試想要近身對方卻發現每次都在接近之際一個晃神就突然又拉開了距離，原本他還以為對方是使用了空間術之類的能力，現在想來或許是因為之前蘆屋道滿回溯的時間太短所以和爺爺才一時間都沒能察覺出來其中的問題，直到沈月出手。
沈月的出現給蘆屋道滿帶來的危機感讓他下意識回溯了更長的時間來做出反應，以至於違和感和割裂感加重，自然也就能察覺到對方的能力了。
“我就知道你不會那麽容易就被困住。”
對於沈月的出現蘆屋道滿一點都不感到意外，畢竟他從來都沒想過單憑那個結界就能解決掉她，能夠成功將她拖到自己順利出生就已經算是他的勝利了。
“雖然不知道你用了什麽辦法在不打破結界的前提下出來的，但還是覺得有點遺憾呢，你沒能殺掉花開院那位小姑娘。”
聞言沈月涼涼地掃了他一眼：“你還真以為自己很了解人性？還是說你以為你很了解我？”
“也是，你的行動總是不會如我所願。”蘆屋道滿平靜地說著，雙手交叉環胸：“不過這一次是我贏了，你沒能阻止得了我。如何？輸的滋味。”
“輸？”沈月臉上忍不住揚起一抹嘲諷地笑容：“你和我之間的戰鬥還沒開始就擅自認為我輸了，到底誰給你的自信？就憑你那沒法對我生效的時間操控術？”
按理來說方才的情況她應該隨著時間的倒流回到用瞬步閃現到他身後之前，然而滑瓢和陸生的位置都發生了回溯只有她依然保持著同樣被他擋住攻擊的姿勢，這就足以說明當時的她並沒有受到時間倒流的影響。
蘆屋道滿忍不住蹙起了眉，看來剛才並不是他的錯覺。
在地獄裏好不容易獲取的能力居然又被這女人給克制了嗎？他臉色沈了下有些不甘地想著，然而只維持了短短幾秒，在分析出其中的原因後他很快又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看來的確如此，畢竟你本身的存在這麽特殊，我的這份力量沒能在你身上生效倒也不意外。”
沈月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我知道哦，關於你的秘密。”回視著那雙冰冷的紫眸他笑得一臉得意：“當年大江山一戰檢非違使對你的態讓我產生了疑慮，在地獄的這些年裏我也一直在調查著你的事情。當然，在這件事情上瑠姬也出了很大一份力，畢竟審神者的身份真是好用啊，在一次次回溯歷史中終於追蹤到了其中的蛛絲馬跡。但我真的沒想到啊，你的身份會給我帶來那麽大的驚喜。”
說到這他臉上的譏諷越發得明顯：“其實你和我也沒什麽不同，我為了追求永生而跨越時間的存在，而你——沈月，你本身就是違背時空法則茍活下來的存在，你又有什麽資格來討伐我？”
“雖然不知道你怎麽活到現在的，但是……”一陣陣壓低的笑聲在他喉間發出，帶著前所未有的愉悅：“也就到此為止了，就算我今天不殺你你也活不久了吧，那倒不如死在我手裏更痛快，你說是不是？”
“餵，你說夠了嗎？”
少年低沈隱忍著怒意的聲音從中插了進去，奴良陸生舉起只剩下下半的彌彌切丸直直指向空中的身影，猩紅的眼睛裏席卷著狂風暴雨。
“雖然不知道你說的什麽違背時空法則，但我要反駁你一句話，她和你不一樣，準確來說，就你也配合她相提並論？笑話。”
“哦？”被嘲諷了一頓蘆屋道滿並沒有生氣，他饒有興趣地掃了他一眼，嘴角的笑容顯得意味深長：“你們不是她一向視為摯友的存在嗎，居然絲毫都沒透露給你們聽嗎？那麽我倒是不介意代勞告知你們——”
“我沒興趣聽。”陸生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既然是沈月的秘密作為他的好友那麽我自然尊重她的意願，並不需要你這種人來告訴我們。”
“哈哈哈哈哈，陸生，說得好！”滑瓢走上前拍了拍自家孫子的肩膀，語氣中滿是欣慰：“果然是長大了啊，不枉費當年我那麽努力帶著小沈月來跟你交朋友，小沈月你說是吧？”
被點名的人絲毫沒受到敵人話語的攻擊和友人調侃的自覺，她反而煞有其事地托腮認真思考了片刻，然後她一臉認同地點了下頭：
“確實如此，陸生果然是很有趣的夥伴。謝了，滑瓢。”
“不客氣不客氣。”
“……”看著就連冰麗也忍不住用袖子掩嘴偷笑，陸生內心的憤怒就像被紮了一針的氣球，瞬間全洩氣了。
“我說你們幾個——”到底能不能認真對待一下他的憤怒和現場的氣氛啊！
冰麗果斷認錯：“抱歉抱歉陸生少爺，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嘴角的弧度倒是放下去啊。
蘆屋道滿冷眼看著幾人之間和諧的氛圍絲毫沒有被冷落的不滿，只有涼涼的譏諷。
“真是無聊的情感。”
人死了便是死了，友情也好，親情也好，成就也好，甚至窮究一生所獲得的力量也好都會隨著肉體的死亡而消散，所以他才果斷斬斷了與他有著不同理念的安倍晴明的情誼，舍棄了身為人類名為“善”的情感，以此追求靈魂的永生，不死不滅！
他擡眸掃過眼前的場景，恐懼的人類，自由的妖怪，混亂的世道，他所追求與向往的世界正在實現，一個充滿恐懼、怨恨、絕望的世界，而他則是立於這個世界頂端的人！而在這之前……
“很遺憾，你拒絕了我對你唯一僅有的大發慈悲。”他的目光緩緩落到下方少女的身上：“既然如此那我們也是時候清算這一千多年來你我之間的仇怨了。”
“沈月。”還沒來得及回應就被突然插進來的聲音給打斷了，沈月看過去，只見兩個高大的身影朝著她的方向趕來。
她稍微思考了一下判斷出對方的身份，隨即明白他們的想法。
“放心，既然我說會安全帶她回來自然就能做到，花開院本宅那邊需要她所以我讓她和鶴丸先回花開院家布陣了。”她直接回答道，然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麽停頓了片刻。
“你們兩個也回花開院家，蘆屋瑠姬原本也是朝著這個方向趕來的，不過這麽長時間過去了她還沒出現恐怕是改道去了花開院家。”
蘆屋瑠姬？聽到這個名字龍二的眼神一凝，就是她那個把柚羅綁走的人，那確實是要好好的“感謝”她呢，畢竟他的妹妹只能被他欺負！
“我知道了。”他看了蘆屋道滿一眼：“那這裏就交給你們了。”
“嗯。”
目送著兩人再次匆匆離開，她將註意力重新放回蘆屋道滿身上。
“你說的對。”她輕笑了一聲：“是時候要清算這狗屎的宿命了。”
她與蘆屋道滿之間的恩怨並非命中註定的，但在桐音的幹涉下兩人從平安時代至今糾纏了上千年，如今早已成為了彼此之間無法逃離的宿命。
他死，她才能活。
她死，他才能活。
沈月討厭這種被命運操控的感覺，討厭當英雄和背負拯救世界這樣重要的責任，可是討厭並不代表她會去逃避屬於自己的責任，她比誰都明白事到如今她在這場戰鬥中的地位早已重要到能決定這個世界命運的地步。
街上的慘狀歷歷在目，普通民眾的嘶喊聲似乎還在耳邊回蕩，這些都在無形中刺激與影響著她的心態與情緒。
要贏，必須贏！不僅僅是為了自己。她如此告訴自己。
蘆屋道滿操控時間的能力雖然有些棘手，但是這個能力出乎意料對她無法生效，如果解放全神力拼盡全力的話對她來說殺掉蘆屋道滿並不是做不到的事情。
但是，殺掉蘆屋道滿從來不是她的目的，甚至封印對她來說也只是備選方案，她的目的由始至終只有一個，那就是徹徹底底、從靈魂上抹殺並終止掉他上千年的輪回。
在心裏大概預估了一下時間，她轉頭看向身邊的兩人：“二十分鐘，我們要在這二十分鐘裏拖住並削弱他的實力，然後在最後時刻制造機會由我靠近他並將他帶到花開院家實行最後的封印。”
她簡單地向兩人說明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和計劃，聽後滑瓢和陸生兩人對視了一眼，然後不約而同地輕笑出聲。
“果然是小沈月會做的事。”滑瓢微微感嘆了一聲，將之前從陸生那換來的打刀霸氣地抗上肩：“這可是久違了幾百年的再次並肩作戰呢，我沒問題。”
陸生拍了拍身上的灰，也學著滑瓢的動作將只剩下一半的彌彌切丸抗在肩上站到了她身前。
“我也沒問題，那就一起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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